宫徵羽不是个喜欢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的人。在和文乔三年多的婚姻中,他甚至都没打算过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同事,因为觉得没必要。就连石阳都是因为要经常交流才介绍认识的。在他看来文乔是他的妻子,与他的工作无关,更与他的工作关系无关,实在没必要认识同事。她需要熟悉的只是他的家人而已,他更不希望自己的其他关系给她带来什么负担。
他总是按自己以为的去做任何事情,他以前可以做得很好,但现在越来越做不好了。
似乎从和文乔离婚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这让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那样自我笃定,不该那么擅自结束一切。
在会议室所有人的注视下,宫徵羽缓缓叠起双腿,松开握着钢笔的手,轻轻点了点桌面,开口给了文乔回应。
“我认为这个名字不好。”
他语调缓慢,听起来十分平和,仿佛真的是在理智地给出意见一样。
“是吗?”文乔笑着问,“那宫先生可以说说哪里不好吗?”
哪里不好?哪里都不好。
宫徵羽瞳孔微微收缩,他今天穿了套黑色休闲西装,西装外套里搭了件黑色圆领t恤,难得不那么正式。但他此刻表情冷峻,长眸中眼神克制压抑,极薄的双唇轻轻抿着,给人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体验,让人不单不敢违抗他,甚至不敢直视他。
很多人都在这样的情形下转开了视线,包括熟悉他的石阳。
唯独文乔,自始至终盯着他,好像很期待他给出什么解释。
宫徵羽迎上她的目光,薄唇开合,嘴角轻扬,紧紧笑了一秒钟就低声道:“兰因絮果的意义不够好,这个理由足够吗?”
他给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所有人都觉得文乔会见好就收,但是她没有,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她惊讶道:“宫先生觉得意义不好?但伤感的东西总让人流连,悲剧收场的故事也更容易让人记住,我记得您调配的很多香水都用过寓意不好的名字,怎么到这里就不行了?而且……”略顿,她耐着性子道,“兰因絮果的寓意也没有那么差,我听说宫先生也离婚了,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你应该更能体会那种走出糟糕婚姻的解脱感吧?那不正像这款香水的尾调吗?冷静清醒的墨香,让人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在婚姻上行差踏错,与错误的人结合了。”
宫徵羽是离婚了没错,仰仗于那些八卦人士,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可从来没有人像文乔这样直观的当然所有人的面对他提起这件事,甚至还分析他的婚姻状况和现在的心态。
她太大胆了,大胆到大家都震惊地望着她,有人觉得她出言不逊,对宫徵羽不尊重,直接说:“文助理,这是香水部内部会议,你只是旁听会议而已,没有置喙我们部门重大决定的权利,你现在这样有点过分了。”
文乔望向说话的人,语气平静道:“原来我只是旁听吗?很感谢这位先生提醒了我,但我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我没有置喙的权利。首先,这款香水将配合我们设计部的发布会一起上线,既然是双方合作,那就得听听对方的意见是不是?即便到了后面设计部开会的时候,相信宫先生也是要参与意见的,那我现在代表我们部门给出我的意见,这有什么错吗?”
文乔可真不是吃素的,说话咄咄逼人,搞得指责她的男员工哑口无言。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胆子?是陆觉非?大约也就是他了,要不是仗着自己是陆觉非的女朋友,她一个小助理,一个入职不到半年的新人,凭什么对前辈这样说话?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石阳和宫徵羽,所有人对文乔的感官都变差了,可后面他们发现,好像他们想错了。
文乔所依仗的人大约从来都不是陆觉非,远水解不了近渴,陆觉非没参与会议,不明真相,就算要替她说话也要了解一下才行,可另一个人就不同了。
宫徵羽就坐在会议室最中央的位置,在局面极其僵持的时候,他嗓音低沉地开口了。
“你说得对。”他竟然认可了文乔的话,瞬间让自己部门满脸不满的下属们尴尬起来。
“你的确可以参与意见,并且,也许你起的名字的确是更合适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文乔,收回目光对石阳道:“就定文助理说的名字,散会。”
他下达完指令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走得那么快,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不管是面无表情的侧脸还是抄在口袋里的手,都昭示着他此刻很差的心情。
文乔缓缓坐回椅子上,将宫徵羽走之前看她那个眼神从脑海中扫出去,低着头收拾文件。
在会议中和她争论的男员工此时走了过来,看着她说:“文助理可真厉害,入职还不到半年,到了哪个部门都敢耀武扬威,我真是佩服。”
文乔头也不抬道:“我只是尽自己应该尽的责任,如果这也是错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你是该无话可说。”对方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你也别太得意,宫先生是国外回来了,有绅士风度,给了你面子,但我们可不会。”他冷哼一声,“你总会明白少在别人部门指手画脚,安分守己呆着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文乔笑着抬起头:“是吗?那我对各位会如何教导我这个道理而拭目以待了。”
“你!……”她如此大胆,丝毫不示弱让对方很生气,还想说些过分的话,但石阳赶到了。
“行了。”石阳走过来严肃地说,“老大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自作主张干什么呢?”
他们是不知道文乔和宫徵羽的真实关系,如果知道,怕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石阳拉着对方的胳膊,朝文乔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了文助理,他只是一时不服气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别的员工也不会有其他意思的,你只管安心工作就是。”
“喂,石阳,你干嘛这么怂……”男人还想说什么,挣扎着想要反抗,但被石阳使劲拉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看着闹剧结束,文乔长舒了一口气。
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也没急着走,只是望着之前宫徵羽坐的位置发呆。
其实她真没什么挑衅的心思,只是觉得那个名字更合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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