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都有血气,换句话来说,全部都取过人性命。”
这些人一开始显然将宴潮生这个刚搬来的“邻居”也视作能够轻易扑杀的猎物,然而对于一位天师、一位像是宴潮生这样能力不弱又天资卓绝的天师来说,这属于送菜行为。
“他们受到某种更高位的存在的胁迫,对方赐予充满力量的血肉,而他们则为对方提供[食物]。”
宴潮生说到这里,那一张惯是带着温和笑意,即便是遇到了顾栖这种无赖的东西都没能够面不改色的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明显的、憎恶的表情。
“这食物,是人类的内脏和头颅。”
而宴潮生追着“送货”的渠道一路更过来,就意外的在这里找到了甫一进入当中便失散的顾栖,也算是意外之喜。
顾栖这个时候才算是完全醒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打了一个哈欠,“但是没有哦。”
“我在这边的房子,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血气或者阴气。唯一的不对是之前下的血雨。”
还有小女孩和邻居太太头顶冒出来的血条。
不过这个就是不用告诉宴潮生的事情了。
宴潮生皱着眉:“也就是说,线索在这里断掉了?”
顾栖应他:“嗯。”
“不过没关系。”他见宴潮生焦躁,便宽慰了一下对方,“再等一等,肯定会有谁自己送上门来的。”
毕竟都已经对他抱有敌意了,不可能只是看着而已,必定是会过来的。
然而宴潮生的脸色看上去依旧不是多么好看。
“不,我要和你说的并非是这个。”宴潮生这样说着,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像是意图透过这些虚妄的外表,看到这个的本质,“我记得你之前直接拆解了女魃的?”
顾栖“嗯”了一声。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必要,顾栖也不认为这有不能被宣之于众的理由。以人之身,强行用暴力拆解了a级大鬼的——这听起来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但若是故事的主角是顾栖的话,似乎也显得足够理所当然。
宴潮生就看他:“那这个,你觉得你能拆解掉吗?”
“可以。”顾栖应下,旋即又道,“但是我不想。”
宴潮生原本表情在逐渐放松下去,结果才放松了一半,就被顾栖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顾栖!”他看上去终于是动怒了,“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如果是平日里别的什么人这样和顾栖说话的话,他大概已经当场转身走开了,半个眼神都不会给;但许是看在宴潮生的那一张脸的面子上,顾栖还是愿意听宴潮生说几句。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任性?”顾栖笑了一声,“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宴潮生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或许你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对于你来说,要随时破开这个轻而易举,所以放任一会儿、看看幕后之人打算做什么也无所谓。”他道,“但若是如同我所猜想的那般的话,这反而才是如了幕后者的愿!”
顾栖挑了挑眉。
“这个,是一个能够自己形成规则的。”宴潮生盯着顾栖的眼睛,“在刚进入的时候,影响并不明显;但是,如果顺着这个的意思去做,真的去沉浸式扮演参与这个密室逃脱的话,你就会被逐渐同化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他朝着顾栖伸出手来,苦笑:“我原本的天师评级是四级,但是现在能够使用的力量,最多只有二级的水平。”
“顺着它的意思,会被潜移默化的削减力量;可如果不顺着它的意思,又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线索离开。……这几乎是无解的死局,你刚好是这个死局的bug。”
宴潮生想,多亏和他一起来的是顾栖,幸好是顾栖,换做是其他任何人,这都是一场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亡而又无能为力的困兽之斗。
“现在破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宴潮生自觉他已经把情形分析的足够清晰和准确,然而顾栖在听完之后,回答依旧是坚定的拒绝。
“不。”他说,“我要走完这个密室逃脱。”
他一定得……见见这个的主人。
宴潮生看着他,顾栖觉得对方是极气恼的模样,但是他并没有任何要改变自己的决定的意思。
最后还是宴潮生败下阵来。
“……好吧。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他叹着气,“我毕竟拿你毫无办法。”
顾栖“唔”了一声:“嗯……其实倒也不需要我去做什么。”
仿佛是为了响应顾栖的话一样,原本关着的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了。
走进来的小女孩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顾栖居然还没有睡,也没想到他的房间里面不知何时居然多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过这没有关系。
“顾哥哥。”
小女孩怀里面抱着玩偶,向着顾栖和宴潮生露出笑容来,雪白的牙齿上,似乎挂着血丝。
“我饿了。”
“有没有什么……我能吃的东西呢?”
顾栖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宴潮生。
喏。
那些“食物”被送去了哪里……这不是已经非常明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