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觉不喜欢任何带毛的生物,他没有过敏反应,纯粹觉得脏兮兮,不干不净的,会流口水,乱叫,还会抓人咬人,和人类幼崽一样令人讨厌。
顾渐回过身走到花丛前,俯身跪趴下来,小狗崽半个圆鼓鼓的屁股撅起来,努力的拱土,“八分,回来。”
听见主人的声音,小狗崽扭过脑袋,从花丛里挤出来,一下子跳到顾渐膝盖上,兴奋地狂舔他的手心。
高定西装的膝盖沾了一层土,顾渐随手拍拍尘土,抱着狗崽站起来,几步走到台阶上,后背倚着白石膏的罗马门柱,微微垂下脸庞,抬眼直直地看向程希觉。
程希觉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恃美行凶”,但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不为美色所动,于是摇了摇头。
顾渐的眼睛干净纯粹,黑得没有一丝杂质,即便颓丧堕落,都不会给人糜烂的感觉,他慢悠悠叫了声:“程总。”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称呼,程希觉却有种感觉,顾渐似乎在叫另一个称谓。
顾渐继续说:“我需要它。”
程希觉睨他一眼,大步向屋内走去,路过顾渐身边时说:“留着吧,以后不准这样看我。”
周姨呆滞地望向顾渐,不明白刚刚短短十几秒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铁石心肠的程希觉一反常态。
顾渐摸摸八分的脑袋,也没弄明白程希觉说的什么意思。
他看人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
周末过得万分精彩,第二天早上顾渐下了楼梯,偌大的餐桌上摆着一份精心烹饪的早餐,咖啡壶里咕咚咕咚地响,程希觉很早便出门去了弗雷投资,作为掌舵人,他从来不会迟到。
顾渐吃完早饭,司机在院子外等候多时,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向顾渐敞开车门。
程希觉安排了司机送顾渐上下班,为了低调起见,挑了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车。
刚进办公室,顾渐就发现引力公司今天很热闹,平时录音棚里冷冷清清,只有他和唐歌两个人,连苍蝇都不愿意飞进来。
里面坐着几位打扮精致的女同事,平时她们从来不化妆,只有蒋冽来的时候会打扮一番,今天顾渐享受了蒋冽的同款待遇。
顾渐习以为常别人的另眼相待,敞开手机一一加了微信,一副历练老成的人渣样,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女同事之一很开心,临走前悄悄给顾渐爆了个料,引力公司经营惨淡,股票股价砸破底盘,马上要被一家投资公司收购了,到时候大面积裁员,能力不达标的都要被残忍踢掉,公司很多人开始找下家了。
顾渐无所谓,他的梦想就是不上班。
唐歌脸色煞白,手忙脚乱打开电脑上的音乐编辑软件,“完了完了,我要失业了!”
顾渐手肘压着工位的围挡,瞧了几秒软件起伏的音波,真诚地建议:“你开始写简历吧。”
“你好残忍。”唐歌双手捂住脸,凄惨地干嚎几嗓子,“你下次见到我就在天桥的桥洞里,为了和流浪汉抢个易拉罐大打出手。”
顾渐失笑,“你不存钱?”
唐歌从指缝里看他,真诚地问:“老大,难道你存钱吗?”
顾渐双手抄在口袋里,耸耸肩,“如果你想保住工作,不如想想怎么把最出名的客户留在引力公司。”
“蒋冽吗?”
唐歌突然正经起来,移动鼠标,弹出一个卡通的观音像,敲一下回车就能许愿上香,“观音菩萨保佑我b神上身,妙手生花,保住饭碗。”
顾渐抄起一张纸,拿起笔俯身在桌上快速地写字。
唐歌赞叹道:“你的字好漂亮,这算是什么体?”
“三体。”
顾渐家里说起来是书香门第,母亲是重点高中的教师,继父是个大学教授,家教严格苛细,从衣食住行,到字体一横一撇都有规矩。
现如今规矩早忘得一干二净,但刻在骨子里的细节无法剥离。
唐歌好奇地看着,“你在写什么啊?”
“你的简历。”顾渐头也没抬。
唐歌呜呜几声,垂死挣扎地攥住顾渐的衣摆,“我上d站给b神发短信,求他出山做歌,你觉得怎么样?”
顾渐白了她一眼,用目光关怀她。
“我还是写简历吧。”
唐歌一头栽倒在键盘上,引力公司很早就尝试给b神的账号发短信了,蒋冽亲自尝试过,但都石沉大海,d站内部透露消息给他们,bane的账号已经很多年没有登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