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枝握着手机,警察就站在她对面,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挪啊挪地转了个身。
她声音如蚊子:“哥哥。”
秦绍礼:“什么?”
她盯着不远处嘈杂的游戏厅,眼睛一闭:“哥哥,我是荔枝。”
这一声叫的大了些,盯着她的警察诧异地抬头。
秦绍礼笑了,隔着手机,他声线有些低,不知道是栗枝的错觉,还是手机电流的变化,听起来有些倦倦懒懒:“原来是荔枝啊,怎么不早说?”
栗枝闭着眼睛,声音又低下去:“表哥腿还没好利索,我不想麻烦他。”
“行,我马上过去。”
栗枝打完电话,规规矩矩地将手机递给警察。
警察耐心地等家长过来领这些孩子,不忘批评教育:“高中生吧?高几?不好好学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栗枝老老实实回答:“高三。”
警察又说:“最后一年了,学习就像坐牢,你今年要是表现好,就能提前一年解放,表现不好还得再来一年。关键时候了,还不想好好学习?”
栗枝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要来玩也行,你等高考后啊,”警察谆谆教诲,“这不是未成年人该来的场合,明白吗?”
偏巧孟小婵肩上搭着她的校服出来,栗枝和这位热心肠且恨铁不成钢的警察说了声,飞奔过去,和她交换了校服。
孟小婵狐疑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看警察,了然地摇头,轻笑:“真笨。”
交换完校服,栗枝心里面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商场中温度适宜,栗枝心中不安,焦灼的出汗,也没有穿校服,只搭在胳膊上。
她身上没有手机,沉甸甸的书包放在脚边,半倚着玻璃挡板,出神地盯着旁侧玻璃立柱中的鱼看。
遥遥看着红色的小鱼转了第三圈后,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栗枝心脏狂跳,侧身看,秦绍礼走过来,微笑着和警察打招呼:“李警官,好久不见。”
被称为李警官的人看看栗枝,再看看他,恍然大悟:“是你妹妹啊,我说呢……”
栗枝完全没想到秦绍礼竟然会和对方认识,心中更是万分羞赧,好不容易等两人聊完,秦绍礼才拍了拍她肩膀:“走吧,小朋友。”
明明隔着衣服,被他拍过的肩膀却仍旧透着灼热的温度。
栗枝偷偷往离他稍远的位置站了站,唯恐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落叶和寒雨在秋天各有归处,唯独她的心事无处安放。
出了商场,秦绍礼让助理送栗枝回家,栗枝好奇,探出半个身体,问他:“你呢?”
“我还有事,”秦绍礼笑着说,“为了捞你这么个妹妹,我可放了一屋人的鸽子。”
栗枝手扒着车窗。
落日余晖下,他的头发边缘都有着灿灿烂烂的小金边儿,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
栗枝还没有看过他生气的模样。
就连那天被她打了那一巴掌时,秦绍礼都没有发怒。
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栗枝飞快移走目光,坐正身体。
喜欢人时候的眼神是隐藏不住的。
她只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望向他。
栗枝起初还担心秦绍礼会向表哥“告状”,把她去电玩城的事情说出去。
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龚承允仍旧乐呵呵的,完全不知道这个糟糕的小插曲。
北方的秋天格外短,似乎一眨眼就到了冬天。
十一月初落了雪,跑操时开始戴上厚厚的手套,校门口开始有卖热腾腾烤地瓜和烤栗子的摊子,冬季的校服发下来,仍旧是万年不变的蓝白配色,不同的是人穿上去后会胖一圈。
栗枝的学习成绩悄悄前进了三十多名,从末流一路挤到中间。许盼夏惊叹她这种埋头学习的精神,忍不住问她:“我的天,你怎么学进去的?”
栗枝低头:“我想考北航。”
许盼夏肃然起敬:“真是目标远大啊。”
可不是目标远大么?身处高考大省,北航每年在省招生数目不到150个,帝都的大学仿佛天然就镀了层金灿灿的光芒,想考进去并不是件易事。
老师让班上同学写目标院校的时候,栗枝在便签纸上端端正正写的就是这个学校。
她和秦绍礼仍旧保持着疏远客气的距离。
栗枝想,秦绍礼这个年纪的人,看她或许真和看孩子没什么区别。
秦绍礼大部分时间也并不住在这里,他会回帝都陪伴父母。
除却眼下的工作外,他似乎有更宽广的社交圈和世界。
龚承允偷偷和栗枝说过秦绍礼的家世,倘若不是这位太子爷突发奇想、主动请缨参与这项目,只怕龚承允兄妹俩和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际。
栗枝默不作声听着这些,她在整理考试中出错的题目。
错题本这种东西虽然老套,对于她来说,却是最高效的一种学习方式。
龚承允在房间外哼着歌看电视剧,声音透过门板过来,依稀能辨认出是《灵魂摆渡》的台词,栗枝只暑假时看了一阵,晚上裹着被子都要做好久的噩梦。
同学们的主要通讯工具仍旧是□□,不过为了能和秦绍礼有更一步联系,栗枝申请了一个微信账号,加上了他。
只是栗枝从来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两人的聊天界面,仍旧是她的一句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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