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

642 要记下今日

李隐惊惑愤怒,再度挥枪,被李岁宁横枪格挡间,只听她道:「王叔,你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的信任了解,正是你唯一的机会——」

「王叔该不会以为,昔日果真是凭自己的本领和心计杀掉了我吧。」

以陌生示她,还妄图能赢她吗。

她在战场上杀掉的哪一个强悍的敌人不是陌生者。

他自认为对她保留的陌生招式可以作为杀

招,殊不知,此举才是真正丢掉了他本有的优势。

使出陌生招式同时需要对方用陌生的招式来化解,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预判她的招式。

李岁宁最擅长的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拆解分析对手的招式,这是无数次残酷的战事所赠予她的能力,而先前一直只以如水之象示她的李隐,从未曾有机会领教过。

这即是李岁宁所说:【这次换我来指点王叔。】

这场了结或许从一开始就并非是身手与枪法,而是一场人性的了结。

四下众人早已奉令退避到十步开外之处,李隐的人已被悉数控制,但两侧的屋脊上已布满了弓弩手,箭在弦上,随时注目着下方的交手情况。

而此时他们眼见着李隐在改换枪法路数之后,已迅速落于下风。

败退数步的李隐使出最后一记杀式,枪身卷起强风,向李岁宁疾搠而去。

李岁宁不避反迎。

她手中的枪头与李隐的枪头在空中相击,而后枪身微微一错,迅速前移压住李隐的枪身,蓦地沉下力气,将其枪身堪堪压至一半时,人已飞身上前,踏踩在了李隐的枪杆之上,同时她抽回自己的长枪,单手呼啸着在空中抡转了枪头方向,蓦地刺向李隐面门!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间,李隐瞳孔骤缩,往后仰避间,猛然先抽回右手,紧紧攥住那迎面刺来的枪头之下一寸之处!

同时,他迅速抬一腿横扫向被李岁宁踏压着的长枪,那长枪脱离飞出的一瞬,被他用左手抓握住枪头,瞬息间他横握着那锋利枪头,已倏忽刺向李岁宁一侧脖颈!

李岁宁却已抢先一步,双手握枪身,借着李隐右手阻挡的力气,骤然提身一跃,同时压低上半身,先后提起左右腿,凌空翻跃腾起。

众人几乎只见得那玄袍身影如一道纤细迅捷的墨色闪电,不及李隐反应,已然轻巧地跃落到李隐身后,待她回身半直起腰身时,右手长枪已如雷霆之势刺向李隐后心。

枪头遇阻,那是李隐衮服下的甲衣,但出枪之人没有丝毫阻滞或收枪的动作,她的枪头沿附着那层甲衣毫不停留地往侧方刮去,衮服被长长划开发出布帛碎裂之音,她的脚步同时追随李隐欲图闪避的脚步,直至刺入不受甲衣保护之处,没入李隐右侧的肩臂中。

枪头锋利,破开皮肉,鲜血淋漓,筋骨寸断。

李隐手中长枪跌落,李岁宁收枪之际,他踉跄转身,咬着牙用左手抽出了宽大礼服下方腰间的佩剑。

剑出鞘,剑光雪亮刺目。

李岁宁却是横枪扫向李隐膝侧。

李隐猝然跪地,刚以左手中的剑撑地稳住身形,那枪已再次扫来,却是扫向他手中剑,剑脱手飞出,他陡然被迫以手撑地,剑坠地发出清脆鸣音。

「王叔已不配用这把剑了。」李岁宁提枪走向他。

李隐抬头看向走来的人,发出一声莫辨的笑音,万千不甘化作咬牙切齿的低问:「阿尚,你告诉我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凭什么人人都在助她?

要如何为人处世,要如何在这世上立足,要如何与人为善……这些,统统都是他教给她的生存计谋!

「因为我在做一个人,而王叔在假装做一个人。」

不愿不屑做真正的人,杀死了人性中所有不理智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理智——

倘若他没有强迫自己必须保持所谓理智,试着相信一次自己荒诞的直觉,或许早已发现她是李尚这件事了,是他病态的理智将他无数次从真相的边缘处拉了回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