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撷芳阁的新衣已经送上门来,由谢慈挑选,谢慈很喜欢其中的一套红橙色束腰长裙。它的颜色好似那临安山上秋日的枫叶,层林尽染,很有秋日的氛围。
谢慈今日便换上了这套新衣裙出门,配套地挑了一对枫叶耳环。她对镜自观,很是满意,深呼吸,而后对她们道:“好了,走吧。”
谢慈坐在马车里没有露面,但她的马车一向华贵富丽,在这盛安城里都是独一份的。因此大家即便看不见她的人,也能认出她的马车。
马车在闹市行进不快,因此他们的窃窃私语传进谢慈耳朵,“那不就是谢氏女的马车么?”
“是啊,就是她没错。她竟还敢如此招摇过市地出来呢。”
“嗐,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了,还怕出来么?”
谢慈听得皱眉,愠怒之色隐上眉头,她想,什么叫做出这样的事来?在他们口中,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可她做了什么?她不过是应了谢无度的倾慕。
又有人说:“谢氏女为了荣华富贵,勾引武宁王吧?也是佩服她,竟敢如此……”
尽管早知道大概也是这些话,可谢慈听了还是觉得不痛快。她正欲掀起帘栊,教训一番他们,转念想到,若是她真这么做了,恐怕明日这流言更为喧嚣了。他们愚昧,即便与他们理论,也不能扭转改变任何人的想法。她命车夫快一些,车夫应了声,加快了些速度,将那些流言甩在身后。
终于经过了闹市,到了人迹稀少的道路,再没有任何流言,穿过这条巷子,便能至田家。谢慈松了口气,马车马上驶出巷子时,前方去路被拦住。
车夫微惊,看向对面马车中的妇人,下车行礼:“见过长公主。”
谢慈正疑惑为何不继续走,听见这话,便知晓了答案。她挑起帘栊,见到了萧清漪的脸。
萧清漪神色淡淡:“阿慈,许久没见了,阿娘想同你说几句话。”
她骤然唤自己阿慈,又自称阿娘,谢慈心中一乱,不太明白萧清漪的来意。
谢慈犹豫着,搬出田杏桃做借口:“我……约了朋友小聚。”
萧清漪笑了笑,道:“无妨,本就是我让她约你出来小聚的。”
萧清漪怕直接命人去找谢慈来,谢无度一定会很快知晓,这才大费周章地找到田杏桃,请她帮自己约谢慈出来一见。
竟然是她让田杏桃约的自己?谢慈垂眸,咬着下唇,听见萧清漪道:“阿慈,你来阿娘这儿,好不好?”
谢慈抬眸:“你有什么话,便这么说吧。”
萧清漪露出些受伤的神色,声音软和:“你我母女一场,如今已经生分至此了么?阿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这样的萧清漪……仿佛像回到从前,谢慈内心动摇不已。她终是叹气,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上了萧清漪的马车。
谢慈与萧清漪面对面坐着,谢慈硬声道:“长公主想说什么,便快说吧。”
萧清漪抓住她的手,声音仍旧软和:“阿慈,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先前那些事,是阿娘对不住你。幸儿她……是故意陷害你,阿娘当时太过着急,才会如此。你别怪阿娘,阿娘只是觉得,你这十五年来,都有阿娘护着宠着,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幸儿她却是食不饱腹,受人欺凌。”
她这样好声好气地向谢慈解释着一切,让谢慈有种错觉。谢慈抬起头来,看着萧清漪,眼神动容。
萧清漪知道谢慈心软,见她如此神色,心下稍安。萧清漪握着谢慈的手,又道:“你与阿娘说说,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好吗?”
谢慈低着声,告诉萧清漪自己过得很好。
“那便好,阿娘便放心了。”萧清漪看了眼车窗,又道,“那天夜里,我见到你与他十指相扣,实在是心惊胆战。阿慈,你是我的女儿,他是我的儿子,你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谢慈眸色微颤,萧清漪继续说:“这些日子,整个盛安都在说你们的闲话,倘若你真要与他在一起,日后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的,阿慈。阿娘知道,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定然是因为在阿娘这儿受了委屈,所以才一时走岔了路。”
谢慈眼睛渐渐红了,方才那一路上那些闲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萧清漪低眉道:“你与我即便不是亲生母女,可总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倘若你还当我是你阿娘,算阿娘求你了,阿娘送你离开盛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