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上为何少了一百两?”她把账本摔在账房桌前:“我花大价钱雇你们来,敢情是请你们来阳奉阴违的是吗?”
账房先生低着头,呐呐道:“这笔钱是伯爷支走的,伯爷说过两日就补进来。”
“那他补了吗?钱在何处?”年氏气得很:“上个月支走,如今过去了一个月,钱呢?”
“这”
沈桓做这种事不是一两次了,他在外头花天酒地银钱开销如流水,不够了就从府上支。往回年氏问起,沈桓耐心哄她几日,把人哄舒心了,这事便揭过去。
可这回,年氏下定决心再不想纵容。
她丢下账本,眼不见心不烦出了账房。见前头王婆子急匆匆过来,额头突地一跳。
果然,王婆子悄悄递了封信给她:“夫人,客栈那边送来的。”
“说什么?”
“说”王婆子支吾不敢言。
年氏当即拆开信,一目十行看过后,大怒:“好个孟晖,狮子大开口不说,如今竟是敢要挟起我来了。”
“他当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堂堂伯夫人岂是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拿捏的?”
“夫人打算怎么办?”
思忖片刻,年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她低声给王婆子吩咐了一番,随后道:“暂时先应下他,等事成之后,我会让他加倍偿还。”
“夫人是想”
“当然是让他消失,秘密只有放在死人的肚子里才最安全。”
王婆子心头一震,又听得年氏道:“我们的计划要加快,这事不能再拖了,伯爷心里已经动摇,得赶紧绝了他们的心思。”
说完,两人走出院子。
然而才拐过月洞门,就遇到杜姨娘。
杜姨娘摇着把扇子妖娆地立在蔷薇花下,看见年氏也当没看见,只管吩咐婢女道:“把这些粉的都剪了,回头插到伯爷送我的那只青花缠枝彩釉芦瓶里。”
“是。”婢女拿着剪子咔嚓就剪下一大簇。
年氏脸色不好,这里是她的地方,杜姨娘居然跑来这撒野。
可她此时顾不及跟杜姨娘计较这些,心里想着另外的事——她适才跟王婆子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被杜姨娘听了去。
那厢,王婆子训斥:“杜姨娘放肆!这可是夫人栽的蔷薇,你也敢剪?”
“哎呀!”杜姨娘故作惊讶:“原来这是姐姐栽的?真是不好意思,妹妹不知情,还望姐姐别生气呀。”
年氏打量杜姨娘的神色,还是一贯的嚣张造作,心里反倒松了口气。想来杜姨娘没听见那些话,若是听见了定不是现在这副表情。
“罢了,剪几朵花又何妨?我们走吧。”她说。
一个不能下蛋的玩意儿,那就只能是玩意儿,年氏自然不会跟她计较。
然而等年氏一走,杜姨娘面上的表情渐渐沉下来。
心里大惊。
过了两日,沈如絮准备出门。沈老夫人得知她去见舅家人,还特地派人送了匹云锦过来,说是给她做新衣。
沈如絮谢过礼后,收下了。到了门口正欲上马车,刚好遇到从外头逛街回来的杜姨娘。
杜姨娘身旁的婢女捧着几包零嘴,见了沈如絮“哟”地一声:“二小姐出门呐?”
沈如絮点头:“去舅家坐坐。”
杜姨娘站一旁给她让路,等沈如絮下了台阶,她又突然喊住:“二小姐。”
“姨娘有何事?”沈如絮转头。
“我听说二小姐那里花样子极多,最近在绣帕子,二小姐可否借些花样子给我?”
杜姨娘哪里是绣帕子的人?这些年从未听说她动过针线,更遑论借花样子。
沈如絮狐疑地睇她一眼。
杜姨娘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她敢在年氏面前放肆,也敢跟沈桓叫板,一副恃宠而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但沈如絮清楚,杜姨娘不是胆子大,而是早就活够了。
她从小无父无母,唯一的兄长在她被卖入青楼时被人打死,当年若不是沈桓花钱赎她出来,想必杜姨娘早就轻生。
或许她曾想过好生当沈桓的妾,但入府的第一天就被年氏灌了碗绝子汤,这一生早已无任何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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