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勾起他一些儿时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某天傍晚,天上乌云滚滚,村里狂风大作,屋外的尘土、树叶什么的,都往家里飞来。
正在晒场上抓紧时间收稻谷的父亲,一边忙碌一边回头对坐在家门口的他大吼:“关门!!快关门啊孬包儿子!!”
那时候他可能是有点孬,从没见过那么大风的他,在父亲的吼声下,慌忙起身去关自家的后门。
明明风是从屋前吹来的,他却先去关了后门。
当他将后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家屋后的两扇窗户玻璃飞了出去,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屋顶上的好几块瓦片。
当时他都吓懵了,窗户玻璃飞出去的动静、屋顶瓦片飞出去的声响,每响一次,他就浑身颤抖一次。
当时他感觉自家的屋顶都在吱吱呀呀地响着,仿佛整个屋顶都要被狂风吹走。
直到父亲慌忙跑回家,把大门关上,屋顶和家里的家具什么的,才安静下来,不再随时都会被风吹飞的样子。
那次的事,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了,从那以后,他永远记得刮大风的时候,风从哪边吹来,就要先关哪边的门和窗户。
此时,脑中浮现这些记忆的时候,他双眼不受控制地有些酸涩。
因为他还记得,那天差点闯下大祸的他,并没有挨揍。
母亲紧跟着跑回来,砰砰地拍着大门,对屋里喊他爸的名字,让他爸别打他,说儿子肯定不是故意的,儿子刚才肯定被吓着了,不能再打了……
他记得那天,堂屋里只有他和老爸,大门被老爸关死了,后门被他自己先关死了,面对父亲愤怒的眼神,他吓得嘴唇哆嗦,想逃都没地方逃。
而他父亲明明怒火满面的样子,却愣是没有动手揍他,只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留下一句:“别哭!!老子不打你,你老子跟你妈也都没死,不许哭!!”
说完,他爸就拉开后门,匆匆跑出去抢收晒场的稻谷了。
如今想来,他遇到任何事都不习惯哭的习惯,好像就是被父亲从小逼出来的。
每当他想要哭的时候,他父亲总是火大地问他同一个问题:“你爸死了还是你妈死了?哭什么哭?”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却勾起他的记忆,让他份外想念双亲,让他眼眶发红,眼中有泪光浮现。
不经意的一个低头,眼眶里的泪水就无声地掉落下来。
因为他双亲真的已经去世了。
很早很早就去世了。
在这个新时代,他连他们的骨灰葬在何处,都无法寻觅。
那个教他坚强的父亲,只能在他记忆里浮现,那个无论他闯下什么祸,都护着他的母亲,他再也听不见她喊一声他的乳名。
曾经不知在何处看过的一句话,此时从他脑海闪过——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他李仲武纵然如今神功盖世,人生也只剩下归途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触他的霉头。
——他心脏忽然一紧,强烈的直觉提醒他头顶上空有一股危险正在迅速降临。
已经感知到危险迅速临近的李仲武,却表情微变,只是半眯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他没有抬头去看车顶,只是忽然一脚踹飞身旁的车门,一个闪身就跃出车厢,双脚稳稳地落在街面上的积水中,水花四溅的同时,三根一米多长的冰锥从天而降,瞬间洞穿他座驾的车顶,李仲武冷眼瞥去,看见那三根冰锥笔直地插在车门洞开的后座上。
如果他刚刚稍微跳车晚一点,那三根冰锥应该已经洞穿他的身体。
是谁?
谁在找死?
冷眼转脸望向来路方向,两辆黑色轿车猛然刹停,几扇车门纷纷打开,跳出四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刚刚跳出车子,双脚落地的同时,双手也同时按在地面上的积水中,怒喝一声:“千里冰封!!”
在那怒喝声中,此人双手所按的积水迅速凝固成冰,并且,街面上的冰层正在迅速向李仲武所立之处蔓延。
他当然是冰河手冯浚波!
从他的位置,一大片冰层呈扇形飞速临近李仲武,一个呼吸的工夫,街面上的冰层就已经蔓延过来数十米,瞬间就将李仲武的双脚冻结在冰层之中。
李仲武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又抬头冷眼看向刚刚下车的那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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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