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拒绝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尤其对于女孩子来说更是如此。福泽谕吉头大如斗,直想把宫田日和之前的抚养人拖出来暴打一顿。
什么玩意儿啊,半分责任心也没有。把孩子教成这样,在横滨这种地方她都不一定能活着从码头走到中华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突然暴躁起来的情绪:“如果你打心底不喜欢、不想做某件事,不妨试着说出来。”
宫田日和给他的回答是个生着小巧发旋的脑门芯。
只有这个……没法办到,“服从”镌刻在她的基因里。
唉,算了。
这孩子今天听到的教训已经够多了,急于求成要不得,还是一点一点慢慢来。福泽谕吉暗暗叹气,如果换了乱步,这会儿恐怕早就跳起来大声表达不满,并举出无数条证据支持自己的观点。
比起上一个孩子,新来的这个更让他感觉棘手——不怕小孩要求多,就怕她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说。
他并不是非要拿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孩子互相比较,无论江户川乱步还是宫田日和,在福泽谕吉眼里都是需要保护需要引导的好孩子。只不过逐渐向中年靠拢的成熟男士实在猜不出小姑娘会想些什么,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没有给孩子树立值得学习的榜样,并为此惴惴不安。
社长先生彻底忘记了宫田日和是新进员工的“家属”,一个他本可以不负担的“累赘”。
换个角度思考,只需拒绝织田作之助的就职申请他就能轻松甩脱这个包袱;或者也可以勒令织田不许将家属带入办公场所。无论哪种都能解决麻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头疼欲裂的竭力回忆育儿知识。
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拒绝织田作之助,更是把他放心留下的小姑娘扒拉到自己翅膀底下认真关照。单看这孩子让人极容易产生不良联想的长相,他有一万个理由排斥厌恶她,最终却毫无芥蒂的将这个真·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视如己出。
距离他早上第一眼见到宫田日和到现在也才过去几小时而已,不得不说前审神者这是运气爆表,从一筒下下签里随手抽中了支上上大吉。
“先不说明天的行程,吃饱了吗?”福泽先生生硬的转移话题,将小蛋糕推回桌子中心。大概猜到她之前迟疑着不肯下叉子的原因,他抄起餐刀几下就把漂亮的点心大卸八块:“吃完就回办公室,织田没回来的时间你可以先替他挑张办公桌。”
“是。”
她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忙不迭应声。
——这种逻辑清晰的简单指令最喜欢了,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甄别,照做就好。
叉子再次伸向盘中的小蛋糕,日和板着脸叉了一块送到眼前。她颇有仪式感的认真看了它一眼,正要张嘴咬,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几个年轻人纷纷惊呼着推开椅子远离餐桌。
发生了什么?
伴随着惊叫声,桌边陌生的女子软软倒落在地。宫田日和清楚看到她滑落的桌面上摆着精致又漂亮的小蛋糕,嗯,和面前叉子上的这块一模一样。
福泽谕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该说什么?自打捡回乱步后类似的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余裕提示举着叉子发愣的小姑娘放下那块可疑的蛋糕远离危险源。
“喂?高木警官吗?疑似食物中毒的案件,麻烦您带着急救车尽快出警,地址就在我新开的侦探社楼下。”淡定挂断电话,他给了日和一个非常重要的忠告:
“遇到困难,找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