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咬着牙,牙齿都要碎裂开。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些恐怖的毒素,将会摧毁他的身体。
可他不敢死。
两个人用性命做到的守护,他不能辜负这样的人。
“我的一生,都是失败的……我的神,至少这一次,请让我成功吧!”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崩塌。
曾经是建筑师的加百列,有着让人羡慕的社会地位。
他是一个优秀的建筑师。
可成为旧历者那一天,却经历了人生的一场转折。
那是建筑的交付仪式上,他设计的建筑,经过层层盘剥后,于最终的交付仪式上——崩塌了。
坍塌的是房屋,也是加百列的人生。
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坍塌,死了很多人。
加百列的妻女,领导,同事——全部死于那场坍塌。
而他成了此次事件的负责人之一。在建筑行业,他被人称之为豆腐渣工程师。
人总是会记住那些困难。
他此前取得过无数次成就,可只有一次失败,就足以否定所有成就。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崩塌。他很希望能做点什么,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哪怕那个过错,其实真正的责任不在于他。
成为天人境的旧历者,会经历很多成功,天人境几个字,已经让他超越了世俗。
可那场崩塌,他始终没有释怀。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释怀了。
加百列笑出了声,他的笑声苍凉悲壮,为两个死去的伙伴难过,也为自己此刻的快意而痛快。
在宜拆卸和宜破屋坏垣的帮助下……在两个伙伴拼死的决意下,山根的膝盖开始崩塌。
这个巨大山神的恐怖躯体,第一次破碎,竟然是因为一个人类建筑师。
门,终于出现。
浑身毒素的加百列,用最后的力气,将宜安门的卡牌捏碎。
“就是现在了……刑天,拜托你了。”
天地开始旋转。
因为巨大山神的膝盖破碎,它的身体开始失去平衡。
这恐怖的庞然大物,开始跌落。
原本平坦的立足之地,因为山根失去平衡,也因为膝盖破碎,使得加百列的身体,开始坠落。
刑天知道,自己不能去拉加百列,他现在必须完成最后的使命。
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真是一场盛大的崩塌啊,仿佛世界都在破碎,无数的巨石,还有破碎的植物都朝着下面坠落。
像是盖在加百列尸身上的珠宝。
加百列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终于死在了毒素之下。
但他看到了……更为华丽的崩塌。
而这场崩塌,不再是他人生的错误,这是他人生里,最灿烂的火光。
刑天洒着热泪,冲入了门后的世界。
在山根吃痛,膝盖崩碎的过程里。
他毫无意外的,冲入到了核心区域。
甚至因为山根躯体失衡,刑天来到的区域,比预想的还要深入。
他很快抵达了核心区域。
看到了那颗火球般,赋予了山根无尽生命力的核心。
而下一秒,莲花教主的植物开始试图缠绕住核心!
外神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哪怕这个计划彻底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但在刑天抵达核心区的瞬间,竟然还能做出防御。
荆棘不断朝着刑天的血肉刺去,裁缝这一刻,像是壁虎断尾一般,毫不在意的扔掉自己那些被毒液感染的血肉。
他带着惊人的意志,咆哮着冲向了核心。
将那把宜开光后的武器,狠狠刺入了核心里!
“总不能……只有我一个……是累赘吧?”
染血的藤蔓卷住了刑天的躯体,但男人并没有感到愤怒,他只是豪迈的大笑着。
因为核心破碎了!
因为山根的身体,开始崩塌!
这个傲立在泰坦平原,无数巨型生物忌惮的神——居然被四个渺小的蝼蚁杀死。
山阵破阵小组,全员阵亡。
外神·山根,成功被击杀。
……
……
冥界。
无数只手拉扯着的感觉,让粟业很不爽。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一条通往冥界的单行道摆在他面前。道路两边,都是无数只冤魂的手。
似乎是想要将他拽下去,但触碰到他的瞬间,又被属于活人的那种气息给灼伤到。
可总是会有许多的手,不断抓挠。
这是通往冥界的通道,这意味着,粟业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或者说,准死人。再过不久,他就会死去。
死亡总是会让人变得通透。
这句话是真的,人在临死前,忽然间就可能把很多捉摸不透的事情,给想通了。
粟业前面一直在想,为什么死人的记忆,无法被史学家的力量影响。
这一刻,在他即将成为死人的瞬间,他明白了。
原来,只要成为死人,就可以改变记忆了。
原来只有彻底被冥界所接纳,自己的力量,才能对死人有效。
粟业不想死。他一直以来都不想死。
他还很年轻,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他还想继续吃法棍面包。想来成为死人后——饥饿感会永恒存在的吧?
这么一想,他就有立刻捏碎宜遁逃的冲动。
是的,那张趋宜卡,还在他手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停住了脚步。
他身上活人的气息,在不断灼烧着那些冤魂的手臂。
但这种气息,也在不断降低,那些冤魂的手臂,起先连靠近都觉得灼热。
可现在,它们已经可以触碰到粟业,甚至可以对粟业造成一些轻微的抓伤。
粟业知道,再不捏碎这张卡,就没有机会了。
活人归于活人的世界,遁逃便会逃向人间。
死人归于死人的世界,这张卡只是逃走,但不具备复活的能力。
这个世界,也没有宜复活这么变态的卡。否则先遣时代和旧历时代都会没玩没了无休无止。
死亡是绝对的。
想到这里,粟业忽然害怕的弯下腰,呕吐起来。
那是恐惧到极点的反应。
可他捏不碎那张卡!他真的很想捏碎这张卡。
但就是没有那个魄力。
“我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呢?”
他不是没有胆量,而是没有那个狠劲。
因为来到这里后,他就想到了,如何破局。
只要成为死人,成为守墓人的英灵,就可以被司令召唤,届时,就可以发动史学家的能力,去修改亡者的记忆。
这就是破局点。
司令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个方法,所以司令才执意这样做。
这真是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粟业咒骂着,像是又变成了与公司势不两立的司马懿。
可他还是没有捏碎那张卡。
有些时候,你害怕做选择,这本身也是一种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粟业在想,那两个家伙真顽强啊……要是,要是他们现在下来陪自己了,自己就不纠结了,立刻就逃。
但他们还在支撑着,他们还在等一个人做决定。
不……
或许司令不知道?
司令是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会使用这种方法。他不是不知道我司马懿是什么样的人,他敢把宜遁逃的卡交给我……想必就是愿意让我逃走的吧?
这么一想,粟业忽然觉得,蓝彧和司令有点可怜。
越来越多的手臂抓住了粟业的脚。
它们被灼烧的通红,但却不再放开。
粟业想了好久……最终,他扔掉了那张趋宜卡。
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了出来。
战争便是这样,有人可以豪迈的赴死,也有人会哭哭啼啼的赴死。
但总归,他们做了一样的选择。
地阵破阵小组·史学家粟业,阵亡。
……
……
蓝彧与司令背靠着背。
这对原公司董事会成员中的第一人和最后一人,此刻颇有一种末日降临时,难兄难弟的感觉。
所有的亡灵旧历者,归于冥界。
亡灵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死不了。已经死亡的人,无法被二次杀死。
但冥唤之主可以让其彻底回到冥界。
在冥唤之主召唤的恐怖怪物攻势下,冥唤之主一个个的,将司令所有的召唤物——全部送回了冥界。
司令手里,已经没有可以用的牌。
“我一直不承认你……蓝彧,但现在,我认可你了。简一一那样的家伙,本身就是异类,你这样的人,才是我该寻觅的,一同进步的对手。”
司令其实内心不这么想的,但想着,自己都快死了,就夸一下蓝彧好了。
蓝彧说道:
“我们不一样,我始终以简一一为对手,如果今天能活下去,如果未来是足够长的,我会超越你。”
这要是换往常,司令会气得发笑。但现在,他也在笑,却带着几分悲壮。
他真希望蓝彧说的未来足够长,是可以实现的。
只是很可惜,二人此时此刻杀敌至今,都没有了余力。
司令没有了可以召唤的兵,蓝彧连挥动刀刃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而对面,是无尽的亡者大军。
这些亡灵里,还不乏一些类似肌肉亡者那般的,有着恐怖作战能力的怪物。
“若有来生就好了,若有来生,我会证明我说的话。”蓝彧的声音有些虚弱。
司令也说道:
“若有来……”
就在他也将说出最后的话语,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司令忽然感受到了……一块新的墓碑。
他瞪大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猛然间以手触地,将那个刚刚与他缔结契约的人……召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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