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时至今日,缺乏练习的他需要重新捡起的时间:“但我不能保证弹奏得好,我需要大量的练习时间,否则登台演出,只会为你们丢脸。”
桃瑞丝和梅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极具默契的眼神。她们都清楚阿诺因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当即精神一振,将对方引到了演奏厅之内。
管风琴的操作台靠在墙壁上,沉重的它也只能留在那里。作为一个华丽恢弘、声音响起时简直能够净化精神的宗教乐曲之王,它的结构跟整个建筑连接在一起,连这个演奏厅、这个音乐大厅,都可以说都只是管风琴的一部分。
演奏厅的灯光明亮泛黄,将管风琴映照出一种神圣的色彩。阿诺因脱掉手套,坐到了上面,准确而言,他离开圣廷也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在这一年的光阴里,他却好像重新活过了一遍。
这双修长细瘦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琴键上。
繁复的按键,需要极高配合度才能达成和谐的键盘与踏板,可以模仿其他各种乐器的音栓,发出颤音的簧音栓,能够发出不同音波的共振器……随着熟悉的节奏和记忆复苏,由早已吩咐就位的工作人员手动送风,经由送风管奏鸣出宏伟典雅的音乐,从生涩到熟练,唤醒了肌肉记忆和曾经的长期练习过程,发挥出了应有的、甚至超出预期的水准。
从震慑人心的音符落地,到辉煌著名的乐曲结尾,这只能形容为一场爆发。
一场盛大的爆发,一种令心灵沸腾的鼓励,一场神魂共颤的舞蹈,一次令人沉醉、又让人虔诚的演奏。整座音乐厅响起的宏大声响,引得外部热爱音乐的人们驻足停留。
管风琴,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管风琴。
在最后一幕的循环结构结束后,阿诺因的手停在操作台上,他闭上眼,慢慢地将自己从回忆当中抽离,随后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戴上手套。
而一旁发呆的桃瑞丝则是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她抬手把自己的下巴按回去,一个阻拦不住,就见到热爱音乐的伴侣冲了上去,和平时的高贵矜持截然不同,一反常态地露出热切的目光,梅小姐牵住了阿诺因的手,激动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根本没想到能这么好!阿诺因,你真是一个奇迹!”
奇迹先生在心里满足地点头,脸庞还维持着一贯的温和谦逊:“谢谢,其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已经很好了!”梅小姐双眸发光的道,“我简直想要再排一个管风琴与弦乐队和合奏!”
她紧紧地握住阿诺因的手,说到这里才低下头,看向对方平时似乎不怎么戴的手套:“为什么要戴手套,你受伤了吗?”
“呃……是因为……”
他回答得有些晚,梅小姐出于对音乐的狂热爱好,以及对管风琴乐师的珍贵重视,拉开手套仔细地看了看。她立即见到指节侧面的深红吻痕,以及吻痕底部咬破皮、还未完全复原的痕迹。
梅小姐沉默了一瞬,将手套给他戴回去,面无表情地安静了几秒,随后不放心地嘱咐道:“凯奥斯先生在哪里?不行,我一定要去告诉他,不能摧残你这双美丽的手,这是艺术,这是创造艺术杰作的画笔,是……”
桃瑞丝连忙抱住爱人的手臂,打断了梅露骨的话语,她冲着阿诺因眨了眨眼,打圆场道:“这只是一时情趣,不会时常发生的,对不对,亲爱的阿诺?”
阿诺因接收到信号,立刻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凯奥斯什么时候任性、什么时候撒娇,他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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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音乐之都的圣琳娜大教堂。
白鸽落在圣琳娜大教堂的尖顶建筑上,穿着修女服的年轻修女引领着孩子们做完礼拜,抬眼见到一位陌生的白袍牧师停驻在教堂空地前。
出于友善的前提,修女上前几步,向他行了一个圣廷礼,轻声道:“牧师先生,您是来自于其他区域吗?如果迷路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寻找主教。”
伊摇了摇头,他已经跟前来支援音乐之都的其他同僚们见过这里的主教,而且已经被告知了任务。他礼貌地感谢了修女的亲切问候,随即转而问道:“音乐之都的异端行动很频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