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澜这晚睡到了程俐淇的床上,程俐淇很久没有和妈妈一起睡,很兴奋,拉着妈妈的手指,一个接一个的话题说个不停,程瑾澜闻着女儿头发上香香甜甜的果子味儿,心里起伏的烦躁渐渐沉落下来,母女两个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程瑾澜觉得脸上的皮肤都比平常润了几分。
只是这样的好脸色,听到唐益成报过来的事情,散了个干净。
意晟的拍卖会一季一次,已经在澜川举办了五年,今年春季的定在五月初,还有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今天早晨意晟那边来了消息,说预约的场地要取消,不是这一季,是以后所有,违约金该赔多少只会多不会少,负责人说话很客气,言辞也很委婉,和澜川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临时更换场地是上面大老板的决定,他这个小喽啰只有听话办事儿的份。
至于为什么会换,唐益成没听那虚头巴脑的托词,只让下面的人查了一下场地换到了哪儿,不出所料,是邵氏下面的一个会所,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个客户转向邵氏那边了。
事情不算大,澜川也不缺意晟这个客户,只是换到邵氏那边去,这事儿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所以唐益成汇报完所有事情后,和程总提了一句。
程瑾澜摘下眼镜扔到桌子上,她有轻微的近视,看电脑时习惯戴上眼镜。
金属镜框撞到黑色的办公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唐益成自动站直了身体,程总一扔眼镜,就代表她耐心快告罄了,而程总扔眼镜的时候并不多,上一次还是酒店的后厨经理性骚扰服务员被抓了个现行,程总直接让人连人带证据一块儿扭送到了公安局。
“把意晟拉黑名单。”程瑾澜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唐益成点头应好,见程总没有再说的,要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后面又传来声音,唐益成转头看回去。
“算了。”程瑾澜开口,两个字里透着些意兴阑珊,她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我们做服务业的,开门就是客,哪来的那么多黑名单,回头向意晟要两张拍卖会的邀请函,人家弃了我们选了别人,总归是别人有我们没有的优势,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瞻仰瞻仰邵氏的场地,看看人比我们强在哪儿,我们也去学习学习。”
唐益成有一瞬的呆愣,然后回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您……确定?”
其实也不算傻,程家和邵家的不和,人尽皆知。
像这样的豪门大家,即使再不和,见面碰到了,也会虚伪地摆出几分笑,微微点一下头,打个招呼,虽然心里全是骂街的话,指不定八辈祖宗都能给带出来。
但这两家不是,别说是见面碰到了,即使是头对头地撞到一起,眼风都不带抬一下的,邵家又有铁一般的三条家训摆在那里,这些年,两家人从来没有踏足过对方的地盘,但也没起过什么正面冲突,颇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程瑾澜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眼前浮现出骨骼分明的指节间夹着一张晕开唇红的纸巾,像被揉碎了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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