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民国]

27、【新修】堕落(1)

可他爱她什么?

大概不全是图这具肉|身子,不然也不会两个人接过吻、洗过澡,却都没闹出什么事端来。

难不成爱的是她的精神?

这未免太荒唐了。

他们是如此没有共同语言,若是日后成了亲,恐怕也是最旧式的那种夫妻——熄了灯在床上干得再狠,大抵也都是沉默的,连一声呻|吟都不会有。

不过廖海平的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短处。

眼下姜素莹吃饱喝足,很有能力思考。她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这出路须是稳妥的,周全的,不会失误的。

半晌她缓缓开口:“二爷,您别说,我确实有个心愿。”

她肯主动提要求,倒是让廖海平有些意外。他把杯子放下,等她细说——无论是珍珠项链还是皮草,买就是了。

姜素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松散些:“书我其实读够了,我想娱乐。”

***

这要求并不过分。

人总得活动,既然这宅子姜素莹出不去,那找点消遣也好。只是她提出的玩法,未免太过新潮。

她要打梭|哈。

扑克不难买,几个铜板就一副。但家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会玩梭|哈的。

人手凑不齐,计划被迫搁置了下来。姜素莹没说什么,单是看上去闷闷不乐,吃饭吃得都没有往常香甜。

即便如此,故事她还是一直坚持在讲,因为有人喜欢听。

“格列佛后来就不再出海了么?”春红站在姜素莹椅子后面,巴望着书上蚂蚁爬似的文字,好奇的问。

一连听了几天西洋景,她的胆子大了些,也愈发和主子熟稔要好了。

“对,从慧骃国回来之后,他就再没出过门。”姜素莹一边念,一边蹙起眉头,圆眼睛里写满哀愁,“后来因为太憋闷,病死在家里了。”

姜素莹这厢自行篡改结局不要紧,倒是把春红骇的拍起胸口,几乎怕姜姑娘也像格列佛似的,病死了!

春红为此着起急来——不过是打个扑克而已,就连老太太当年还玩麻将牌呢,算不上什么罪过。

她脑筋转了一圈,再和廖海平禀报时,就夹带起私货:“姑娘先前说要打牌,因为缺人手,一直没能张罗起来。我寻思五爷那边不是有两个姨太太,早先在交际场上活动么?要不请到家里来陪姑娘打打牌,解一解闷,省得姑娘憋坏了身子,二爷您说呢?”

廖海平起初没言语。

因为廖五那几个姨太太,不是唱大鼓的,就是野台戏班子出身。点墨不识一个,人钻进钱眼里久了,着实不应该和姜素莹混在一起。

而他心里的姜素莹,是有一颗清明的灵魂的。

春红虽然读不懂主子,但是说话很上道:“横竖离大喜的日子也不过个把月的功夫,等过了那天,就是让姑娘玩乐,怕是也没心思了。您放心,我看紧些。打牌的都是咱自家人,就在姑娘屋里,出不了岔子的。”

如此劝说了两三天,兼着廖海平事务繁忙,牌局到底是支起来了。

梭|哈就是赌。

钱来得快,去的也快。廖五那两个姨太太是惯常玩耍的,下注很大。最开始一两笔记在廖海平账上,久而久之,姜素莹不干了。

她要脸面。

“姑娘说不能总花二爷的,她自己手里有,想支取出来。”春红搓着手,再次小心翼翼的传起话。

廖海平从马车上下来,边往后院走,边脱下玉扳指,淡声道:“让她来见我。”

屋里的油灯亮了,熏出些呛人的烟雾。片刻后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卷进几缕凉风。

两三日没见,姜素莹气色却好上很多。她应是才要睡下,又被仓促叫了起来,身上单穿一件贴身的小袄,外面只来得及披上件羊毛披风。

“二爷找我?”

“坐。”

檀木椅子冰凉,挨上去皮肉一紧,叫人瑟缩。姜素莹深吸一口气,解释起原委来,态度诚恳极了。

她是真的有钱,姑母留下的那一叠地契和银票能够她用上十年,更别提打几次牌了。只可惜那些财产全都在姜老爷子手里,当初逃去上海时,连影子都没见着。

“您得给我做主。”姜素莹手规矩的搭在膝盖上,态度软化下来,兴许是打牌确实带来了快活。雪白的脖颈露着,像是刚从壶里泼出来的牛奶,热气腾腾。

都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她若是有心服软,日子便好过很多。

有廖海平一句话,哪怕深更半夜,财产也能很快送到廖府。姜素莹望着那一小叠纸张,面色淡定的裹了裹披肩,表示自己不会持帐,钱便压进了廖海平的账簿。

廖海平原本是有意监督她玩耍的。

但说来也蹊跷,生意上有批货恰巧出了些问题,被扣了下来,走不畅通。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故意作梗似的。

“二爷,是不是咱们得罪谁了?可我瞧四老爷子最近老实的很,只是打牌,没搞什么阴损事情啊。”

就连老孙都觉出不对来了,廖海平不傻,自然更能看得出。

他思虑片刻,干脆离家去了趟热河,亲自监督。如此耗了几天,风尘仆仆回来之后,才发现家中事态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兴许是有财产做底,监管人又缺席,姜素莹的娱乐是愈演愈烈了。

“姑娘前几天都在和姨太太们打牌,一直到了后半宿。”春红回禀时眼圈发黑,搞不清姜素莹哪来的精神头。

不用她说,此时廖海平也能听到左厢房的娇笑声。

主子离了家,亥时的宵禁便形同虚设。门锁单是虚虚的悬着,自从开始打牌那日起,为了图方便,就不再落下了。

“这局我全押上!”

“红桃皇后你也敢押么?你输定了,钻戒脱下来给我,快快快!”

廖海平抬起步,默不作声的推开门去。

一屋子脂粉气,丁零当啷的玉镯碰撞声。一张张浓妆艳抹的面孔里,姜素莹连口红都没涂,素得晶莹剔透。她正握着一把扑克,听见动静抬起头,笑道:“二爷,您回来啦。”

廖海平认为姜素莹一定是在捣鬼,在谋划什么,因为他不相信她这样的女人会沉迷赌博。但对方兴奋的眼角泛红,声音都笑得发哑,明显沉醉其中,又不像是有什么城府。

也许姜素莹是真的不打算抵抗了。

她要自甘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因为时间的原因会比较短小,实在不行大家攒一攒再看,月初就恢复更新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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