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树木的枝叶覆有灰尘。
贾瑞抱头躲在一棵树下。
贾琏人多,两头皆逃不出去。
头顶狭小的天空,晚霞映红,如梦似幻。
这里却上演着黑社会的暴力。
铁牛、曹达华簇拥贾琮下马走来。
贾琮扫视一圈,劝说道:“二哥,瑞大哥哪儿得罪了你?
同宗之人,还是留点情面罢。”
故意装作不知“贾瑞情书”的事,毕竟利用了贾瑞。
经此一役。
贾瑞受到教训应该不会作死了,积点阴德吧。
贾琮做事并非到了冷血无情的地步。
异世的环境逼着人不得不做。
而后才能利用环境。
大事上得狠辣、果断、有魄力。
贾瑞不过是小事,念在贾代儒份上。
留他一命罢,虽然贾瑞这时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
贾琏亦不知如此有损他自尊的事是贾琮策划并一手主导的。
他犹豫少许,脑门的黑线消逝:“瑞兄弟也太不成体统了,成日家赌坊、酒楼乱逛。
因他赌输了,对我的人不认账。
我不过教训他一回,琮兄弟打哪儿来的?”
“琏二哥说的是,合该教训一下,长长记性。”
贾琮顺着贾琏的话走,暗觉好笑。
贾琏这会儿怕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特憋屈吧?
“我打芸哥儿家回来,这就进府,怕锁门了。”
“嗯,晨则省/昏则定,这才是正经人。”
贾琏摆摆手,示意昭儿、柱儿等人打住。
柱儿是王嬷嬷之子,他母亲由于贾琮才撵出去。
此时看见贾琮便来气,小小哼了一声。
“谢琏二哥收手,谢琮弟说情。
我下次再也不敢在外厮混、胡乱坑人了。”
贾瑞一副可怜兮兮、弱声弱气的模样,鼻青脸肿。
“再有下次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贾琏警告毕,方才带人走。
贾瑞满面羞愧的低着头。
贾琏终究不是毒辣之人,没打算整死他。
三人个个明白,皆是那份“情书”惹的祸。
“瑞大哥,真是对不住你了,哪里想到此事竟被琏二哥知晓?”
贾琮拍拍半靠在树上的贾瑞肩膀,假意歉疚:“瑞大哥,你家是比不上府里阔绰。
可冷不死、饿不死,学里太爷尚有些学问。
这是多少想读书的寒门羡慕不来的。
有志不在年高,你就算不想读书,经商、跑腿。
总有事可办,等有钱了,不说豪门美眷。
买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还不容易吗?”
“哎,琮兄弟你有所不知.....咳咳......”
贾瑞悲叹道:“祖父严厉,父母早亡,我读不进书。
祖父的银钱,都是府里有爵位之人出的公费。
珍大哥被削爵了,如今就指望西府大老爷。
可那钱经手下来,实际并无多少......”
贾琏、贾琮,两人他都惹不起,得罪不起。
是以即便“吃饺子”失败,他也不敢迁怒于贾琮。
贾府的族学,费用由有爵之人出,去了贾珍。
贾赦的钱,邢夫人一经手。
吝啬抠搜的大太太,能放多少来?
四五十两对贾瑞来说是巨款。
对这时代的平民也是巨款。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读书。
好话赖话我都说到这,听不听由你,告辞。”
贾琮翻身上马,离去。
贾瑞一脸失落,担惊受怕地回到家。
对祖父贾代儒撒谎说“喝醉酒。
被市井泼皮堵住抢了并打了”。
一听是喝酒。
贾代儒怒气勃发,惩罚他不许吃饭、跪在院子树下读书。
“大声读!觉也别睡了!”
经受此番波折、贾琮的苦心劝言。
贾瑞内心陡然升起耻辱感、不甘心。
口里念着四书。
心里却仍旧念念不忘地想和好嫂子“王熙凤”一朝富贵。
.......
.......
入秋的夜晚开始显冷。
西厢屋里隔三差五燃起碳火,满室温暖。
晴雯整理出来贾琮中生员那天各人表送的礼物。
迎春的诗书。
探春的笔筒。
惜春的字画。
宝钗的宣纸等等。
但“状元及第”的金裸子。
老太太还是赐给了宝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