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恋爱日常(终)

这样机械而枯燥的对话往复几遍,埃森先生终于有些无法忍受了。

他试图找一些共同话题:“听说你很喜欢兔子,是吗?”

埃森看到景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很好。

——这的确是一个很合适的话题。,

埃森先生这样想,他听到景玉快速地回答他:“没错。”

埃森先生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很抱歉自己不能够用自然的笑容来面对自己的孩子,但这的确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

“刚好,我让人买了一些兔子回来,”埃森先生说,“不过,不清楚你喜欢什么品种。”

——是那种毛绒绒、有着奶油色垂耳朵的兔子好呢?还是那种毛发雪白,有着红眼睛一样的珠子?

想要和人建立起一段稳定而亲密的关系,共同饲养宠物是一件极好的做法。

埃森先生想,他可以和克劳斯、景玉一起养兔子。

就像小时候的克劳斯,他就和陆叶真一起养了一只可爱的侏儒兔。

“啊,埃森先生,我不挑剔兔子品种的,”景玉快乐地说,“我喜欢吃麻辣兔肉,当然,红烧也可以。”

埃森先生:“……”

麻辣?兔肉?

埃森先生愣了几秒,忽然意识到——

景玉口中的喜欢,似乎是另外一种。

漫长的沉默过后,埃森先生说:“嗯……有些意外的回答。”

——企图通过宠物来加深羁绊,失败。

当天晚上,景玉得到了一份美味的麻辣兔肉——当然,兔肉的来源是合法的,并不是宠物兔。

埃森先生仍旧为此感到困惑。

他不得不再度面对自己的失败,为了自己并不能够顺利建立完整的亲密关系而遗憾。

晚上,埃森先生独自一人睡在空荡、辽阔的卧室中,这里的墙壁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没有关于黛安的画,也没有相片,只有干净却没有温情的墙壁。

他打开灯,坐在深色书桌前,翻开珍藏的相册。

里面有唯一一张他与黛安的合影,当时他和黛安还不算熟悉。

埃森先生提出合影的时候,这个棕黑色头发眼睛的姑娘明显惊讶起来,她从镶嵌着珐琅材质的柜台后走出来,和埃森先生拍了一张照片。

埃森先生抚摸着照片,他无数次懊恼,在离开法国的时候,他没有将这位姑娘一起带走。

——如果当时带走她呢?

——埃森会选择向她求婚,用最隆重的方式。她将作为埃森庄园的女士人住进来,里面种满她喜欢的花朵,衣柜中放满她喜欢的衣服。

他们或许会有第二个孩子,是个长相像她的女孩,埃森先生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他会将埃森家族的另一半产业给予这个女儿,像教导克劳斯一样培养她成为合适的接班人……

但是并没有。

黛安没有享受过丝毫的富贵,她就躺在那个小小的骨灰盒中,被埋进冰冷黑暗的土地里。

或许直到生命尽头,她都不知道埃森先生爱她,一直在试图寻找她。

听到敲门声,埃森将照片放好,提高声音:“请进。”

脚步声响起,埃森先生说:“以后睡前不需要送酒过来,我准备——”

“父亲,是我。”

听到克劳斯的声音之后,埃森先生站起来。

他转身,看到自己的儿子。

埃森先生说:“我以为是赛琳娜。”

他摘下来眼镜:“有什么事情吗?”

克劳斯说:“我想和景玉结婚。”

埃森先生原本在揉自己的眼睛,听到这种话,愣了一秒,才说:“是件好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

“下一年的九月。”

埃森先生想要说些祝贺的话,但话卡在咽喉之中,有些难以出口,他最终只缓慢地说:“恭喜你。”

这样说着,埃森先生又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我想送Jemma一辆游艇,她喜欢大海吗?”

“不,”埃森先生很快否决了,“这样似乎并不够真诚,按照中国的礼节,我应当送她些什么?”

克劳斯说:“父亲,景玉很钦佩您。”

“我是不是要送她一些金子?你们的婚礼——”埃森先生停下来,他慢慢地看着克劳斯,“什么?”

“景玉很钦佩您,”克劳斯重复一遍,他说,“她只是稍微有一点不习惯和您的相处方式。”

埃森先生沉默了。

克劳斯说:“您不需要这样刻意地压抑自己。”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埃森先生终于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他说:“我担心自己会对你们的感情造成困扰。”

“不会,”克劳斯说,“只要您不去催促下一任继承者的诞生。”

埃森先生点头。

克劳斯已经将话语传达完毕,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又提醒父亲:“睡前请少饮一些酒,您的胃和肝脏负担不起更多的酒精。”

埃森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克劳斯这种关切的话语,他愣了几秒钟,才点头:“好的。”

克劳斯说:“晚安,父亲。”

埃森先生注视着和他一样的绿色眼睛:“晚安,我的孩子。”

-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景玉刚刚结束了网络课程。

她困的头都要抬不起来,昨天是周二,景玉和克劳斯去参加了固定的晚间溜|冰活动——无论天气如何,都有许多人去参加。

作为一个新手,景玉溜的很小心。

克劳斯为景玉佩戴上所有的防护器具,虽然生活在北方,但景玉顶多滑滑雪,小时候仅有的一次溜|冰还是去公园结了冰的湖面上,最终以掉进冰窟窿、高烧了好几天而结束。

滚轴滑冰比景玉想象中有趣,她和克劳斯一块滑行了17公里,晚上睡了好长一觉,今天才觉着腿和胯部都很酸痛。

克劳斯还在喝着咖啡看书,景玉脱掉鞋子,四下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跳到克劳斯身上,像婴儿趴在母亲怀抱中一般,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景玉喜欢含着睡觉,但在白天,这种喜好很难得到克劳斯先生的允许。

克劳斯刚刚喝过咖啡,他不喜欢放糖。现在,他的身上也染上这种微微带着苦香味的咖啡。

景玉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先生的胸膛当作枕头,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对方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教堂婚礼吗?还是中国的传统婚礼?”

景玉原本都快睡着了,又被这句话惊的睡意全无。

她睁大了眼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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