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六扇门的暗庄,刘子恒又领着孔青珩拐了好几个弯,暗庄的轮廓就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野。
“这一家店的烧鸡,堪为青州一绝。青州近海,海鲜丰厚,然而海鲜质凉,不宜多食。这家店的掌厨,将鲍鱼、虾仁、扇贝等十八味海鲜,填于鸡腹,又拿密酱慢火喂之,其滋味非同凡响。”
“这一家的光明炙虾,乃为青州百年老店,盐炒生虾,炒干后洗去盐,暴晒至干收储,食用取之。其色泽鲜红,萃取了虾之本味,实为虾之珍品。”
“这一家的海鲜粽,亦是极尽巧思,它的粽子用的不是糯米,而是……”
随着刘子恒沿路吃下来,就是食遍山珍海味的孔青珩也不由得连连侧目,其中一些食物的吃法与做法,更是闻所未闻。
勋贵子弟的舌头,是世上最挑剔的舌头。
而孔青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有着胜过常人的嗅觉,对于吃食上,真要挑剔起来,又胜寻常勋贵。
“刘捕头懂吃——”
与刘子恒坐在青州的一艘渔船上,孔青珩赞叹道。
渔船并不大,是弥河上以捕捉淡水鱼为生的小户人家,掌船撸的是名年过中旬的船娘,她的小女儿正守在船头钓鱼。
而孔青珩此刻,正与刘子恒一道坐在船蓬里休息,桌案上煮了壶清茶,只等鱼儿上钩后,以船娘的土法子烹饪鱼汤。
“白郎君见笑了,青州地偏,论品种样式,皆不如长安。但要说水产品,这青州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刘子恒笑着解释,罢了,又道:
“世上大多人都觉着,食物只是为了果腹,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们哪里能懂得这一菜一饭中的甘香与幸福?”
“白郎君能吃出他们的滋味,说明白郎君亦是此道中人,当浮一大白!”
食物自然是有讲究的,可也不知是孔青珩自幼就生活在山珍海味中,还是旁的缘故,对于刘子恒口中的幸福感,完全感受不到丁点,只当习以为常。
反倒暗暗佩服刘子恒能把这简单的吃食,也说得如此诗情画意。
一句“此道中人”,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给笼络恭维了。
晒笑着端起桌上的茶盏,与刘子恒以茶代酒互敬了一杯,孔青珩没有多言。
船家钓鱼,总比一般钓者来得快。
不多时,一盆鲜美无比的鱼汤,便盛到了船蓬中两人的桌前。
“外面下雨喽——”
船娘笑呵呵地招呼了声,不自觉地收起了她那双黝黑布满老茧的手。
“噢?雨势不大?”
孔青珩轻笑着问道。
“不大不大,刚好春雨绵绵了。”
船娘脸上笑意不减,又应了两声,转身取下船蓬里挂着的竹篱帽,戴在头上,继续道:
“也就一、两刻钟的功夫,两位客官放心吃,吃完,准保雨停喽——”
细雨绵绵,行船河上,煮茶啖鱼。
这的确是诗情画意的场景,刘子恒的眉稍更是微微朝斜上角弯起,显露着他此刻内心的愉快。
就这样,两人大快朵颐了番,身心悠然。
“刘捕头对青州的美食似乎颇为熟稔?”
衣食住行,是考验一个人在这块地方生活多久的重要衡量。
无论是先前穿街走巷的轻松自如,还是这偏僻的船家,都昭示了刘子恒对青州知之甚深。
孔青珩相信,杀害青州胡氏满门的凶手,也对青州知之甚详,否则,一夜血洗,是如何做到事先不漏半点风声,直到次日正午才被人发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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