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崇嫣的侍婢应当快回了,霍凛步步后退,临走之前,他听到帐子里传来低泣声,霍凛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神色不明。
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向自己强调。
霍凛折返回床前,刚挑起纱帐,就听见她在梦里喊:“阿兄。”
他面色骤沉,当即打开窗子离去,却没听见崇嫣后面的呓语——
“不要,不要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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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崇嫣睡得沉极了,睡到第二日巳时方醒,她起身时,薄衾滑落,衣带没有系好,衣裳半落,肩头裸露,亦露出那上臂所点的守宫砂。
崇嫣握紧手臂,五指收拢施力,在点着守宫砂的上臂慢慢抓出四道血痕。
她此前只觉得姜少娴的做法让她窒息,可对方毕竟是她阿兄,千里迢迢将她接回,给了她一片天,是她自己不能适应这片天。
她曾想,阿兄着急,因此严厉些也理所应当,因为她马上十八了,大虞这个年纪的贵女大多已经成婚,甚至很多都有子。
可她昨夜记起了姜少娴给她验身。
当这部分记忆回来,当时那种四面无援的绝望,她又体会了一遍,而给她绝望的是姜少娴。
记忆里姜少娴最终没有得逞,可她还是点了守宫砂啊。
点了守宫砂不就是验身了吗?
崇嫣越想越气,倔强地摩擦着手臂,仿佛臂上有什么脏东西,她想把它弄掉。
“姑娘!”一声惊呼,弱柳进屋看到崇嫣在做什么,赶紧放下斋饭,急步至床前,拉开崇嫣自虐的手:“姑娘,你在做什么啊!”
她取来伤药,坐于床前为崇嫣细细涂抹:“都抓红了,可是被虫子爬过,痒吗?”
上京入夏又湿又热,像佛寺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杀生,她们住的居士房算上好的,也避免不了夜间有虫爬过。
还好只住一晚,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都怪奴婢,昨夜奴婢回来时您已经睡下了,哪曾想让爬虫混上了姑娘的床榻。”
崇嫣摇摇头:“与你无关,是我想去掉这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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