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

21、第21章

他的对面,沈浓绮正端坐在张官帽椅中,瑰姿艳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中尽是清冷,犹如一弯挂在天上的冷月。

这两个女人,都在等着他做出决断。

一个是跟在身后多年,对他不离不弃,任他予取予求,各种讨他欢心,饶是他性子再恶劣,也从未言说过半句委屈的糟糠之妻。

一个是他需各种做小伏低,处处讨好,不能肆意妄为,相处起来极有压力,不敢表露一丝本性,事事规劝他行为举止的后娶之妻,——且还是卫国公之女。

……

好拿捏的糟糠之妻,终究还是胜了几分。

毕竟若是这宫中没了张曦月,刘元基倒不知,心中积年累月生的那些阴暗,今后与何人去诉说,那些疯狂的念头,又会有谁会为他去周全。

至于沈浓绮,呵,听方才的话语,便知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既然如此,事后大不了再多去景阳宫几趟,多哄哄她便罢了。

刘元基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太后所言极是,今日这桩桩件件,哪件都是可满门抄斩的大罪!就是因为罪行严重,所以才要慎重对待,不能轻易放过。方才来了那么多人,朕也在旁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坠马与中毒,人证物证皆指向采莲。而第三桩,佛堂之事……那几个贱婢,也都是采莲采买入宫的。

朕是一时意乱,才被那几个贱|婢乘虚而入勾|引|诱|惑,现在采莲已亡,是不是有人操纵,便已是死无对证。虽然太后疑心贵妃是幕后魁首,但朕却觉得,若无新的证据出现,最好不要再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当然,采莲乃是咸福宫之人,犯下如此大错,贵妃有管教不严之责,朕便罚她降为嫔位,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此言一出,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安静地落针可闻。

宫婢们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中尽是震惊,震惊与皇上的偏心。

明明证据就摆在眼前,皇上竟然全然推翻不认,竟要死保贵妃。以前就听闻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瞧着皇上待皇后极好,所以大家只当此话当笑话听,直到此刻事实摆在眼前,才琢磨出了这句话是真理。

太后是沉默。她知道刘元基与她隔了一层,所以素日也从不以长者的姿态去做诸多要求,可今日,她难得提点他要严惩贵妃,话都说得如此透了,谁知刘元基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儿。

他这不仅仅是包庇,还是忤逆上尊。

沈浓绮则是气闷。果然人性还是太复杂,看来她的确不够了解刘元基,他此举,着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他不要卫国公府的权势了么?他不要掌控江山的快|感了么?他就不怕因他此举,今后卫国公府对他再无半分好感?

还是说,他竟真的觉得她就这么傻?他就自信她这么爱他?如此作为,她还能劝父兄诚服于他?

“既无人有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了,今日之事皆已了,已在此处耽搁许久了,参加回宴的宾客还饿着肚子等开宴呢,走,朕陪你们一起去。”

沈浓绮浑身上下极其难受,她心中那团火,被刘元基敷衍了事,不值一提的态度,拱得越来越旺!她越来越焦躁,皮肤的温度都变烫了几分。

毒害她的小人,就这么轻俏逃过?这口气她忍不了!她咽不下!

就算她将张曦月剥皮剔骨又如何?刘元基敢拂了她的心意么?沈浓绮腾然起身,正打算上前拦住刘元基……

“皇上觉得如此可行,臣却觉得如此不妥!”

蓦然,宫殿的金顶红门处,出现了个银白色的身影。他凛凛站在门前,似一道绚丽的阳光,猛然照穿照穿厚重的云雾,拨开阴暗而来!

周沛胥以往温润的气质消弭于无形,身姿冷绝孤清,且锋芒毕露,孑然独立间,散发着睥睨万物的气势。

沈浓绮远远望见那身影,便觉得万分安心。

他似一阵清风,送来淡淡的凉爽,将她的所有焦躁不耐全都吹散。

刘元基身形顿住,也察觉到了周沛胥与往常更不同些,知道周沛胥定然是已察觉了今日发生的种种,这才赶了来,现在拦在门口,许是对他方才的决断不甚满意。

此人虽然棘手些,但好在从不仗着帝师之名拿腔拿调,也从不与他起正面冲突,饶是出了错漏,向来只是耐着性子在旁指点,虽然难缠,却也不是个太难对付的。

刘元基微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帝师,今日发生的,皆乃朕的家事。”

“皇上错了!皇族无家事,后宫之事干系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沛胥身姿如松,将手背在身后,语气不善,颇有些训诫的意味。

“臣记得皇上在登基初时,便教过你,若想做名贤君,处事应当不偏不倚,秉公无私。未曾想得到,皇上这么快就将这些话忘了。”

“臣再确认一遍,张曦月罪孽深重,皇上确定要如此亲纵了去么?”

这话说得这般言辞气正,掷地有声,让闻着皆肃然。

周沛胥虽是帝师,但向来平易近人,宫婢们却从未见他对何人如此厉色过。

刘元基虽然无知又窝囊,可好歹是个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朝臣如此训话,当下便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心中一旦生了气性,说起话来便就不那么冷静,忘记了后果。

“朕乃晏朝一国之主,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自然是一言九鼎!

朕说贵妃无罪,便是无罪!连太后皇后都未置喙,莫非朕还要看帝师的眼色行事么?!”

周沛胥眸中射出寒光来,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警告与威势。

刘元基只觉得擎天的压力扑面而来,险些要将他压垮,脚底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既如此,那就休要怪臣不留情面了。”周沛胥收回眼神,迈开了步子,朝坐在上首的太后走去。

周沛胥撩袍,在太后身前跪下,拱手朗声道,“太后娘娘,臣乃顺国公周氏后人,身兼帝师之名,对皇上有训导之责。皇上在太后寿诞回宴之时,与烟花柳巷女子厮|混在佛前,行事放荡,实乃昏聩愚昧!如今晏朝后宫妖妃当道,多次加害皇后,媚主惑上,此乃祸国殃民之先兆,铁证当前,皇上竟听信妖妃妄言,暗含包庇之心,竟妄图让妖妃逃过罪责!如此徇私枉法,实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前者私德有亏,后有败坏朝纲,长此以往,若不加以训诫,百姓大祸!晏朝大祸!”

“臣上为能对得起晏朝先祖贤帝,下为能对得起百姓苍生。”

“臣恳请太后!容臣请训帝鞭!”

这话语铿锵有力,如金声玉正,在空荡的殿中传出回声,飘入院中。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就连殿内素日里受过严格戒训的婢女,与院中训练有素的卫兵,都肉眼可见得都骚|动不安了起来。

当年先帝病逝,将江山交给了刘元基,虽在他身旁安插了卫国公与顺国公,文武两方辅佐朝政,可也隐隐担心刘元基大权在握之后,不成大器,变成个只知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昏君,所以在弥留之际,留下了训诫之物,嘱咐众人,若是刘元基当真犯下是非不分,以权谋私等罪则,获得太后首肯之后,便可使用训诫之物。

训诫之物一出,皇上只能受诫,无法以任何理由逃脱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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