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星稀疏零落,云色深沉,冬夜的风吹在人脸上,显得如刀似刃。
闻怀白听着她一点一点讲自己过去这一年多的生活,如何在学校认识新朋友,如何参与活动,如何念书,如何打工,如何想念外婆……
停在耳中,似乎化作一股热气,流入心底,又从喉口回升。他的烟瘾在这一刻强烈发作。
伸手去口袋里一摸,却只摸到一枚铜钱。是那天吃饺子的时候吃到的,闻雪时亲手放进去的。
闻怀白以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枚铜钱,轻轻摩挲,又将它放下。转手去摸烟盒,却又想,算了。
闻雪时说完,已经快十点钟。她整个人气质沉静,一言不发地往回走。闻怀白就这么跟着她,直到回到家。
羊肉粉早就冷了,冬天气温低,油脂都凝结在一块。闻怀白解开打包塑料袋,去找厨房,“吃点东西吧。”
闻雪时沉默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神没有焦点。
他能理解她这一刻的心情,因此不想打扰。厨房许久未用,闻怀白翻箱倒柜,才找出烧水壶,烧了两大壶热水,直接把打包盒扔进盆里,水浴加热。
他可不会下厨,也懒得开锅,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厨房里四处是灰尘,闻怀白环抱胳膊站着,看着那两碗羊肉粉。
这时候才猛然想起,还没和老爷子交代行踪。他不可能说出事实,索性打电话告诉闻母,他带着小姑娘出去玩了。
闻母自然先斥责一番,最后又妥协,说会转告老爷子,并且勒令他尽快回来。
“行,知道了。”他挂断电话,一回头,便看见闻雪时站在门口。
闻雪时听见了他的电话内容,他又全权揽下,真令人厌恶。
她撇嘴,皮笑肉不笑地道谢。
转头看见盆里的两碗粉,嘲弄之意更甚,“叔叔不会下厨房吧,早说,应该让我来,这样效率又低,时间又久。”
闻怀白也冷冷嗤笑一声,“能吃不就行了。”
她话里有话地嘲讽:“是吗?叔叔这么不挑嘴啊?”
闻怀白眸色转深,一动不动盯着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不值得表扬。
僵持之际,闻雪时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程煜。
转过身出去接电话,“喂,程煜。”
门外的冷风不要钱地吹,但平孟镇没下雪,只是干冷。她靠着门框,和程煜闲聊,程煜是来祝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程小少爷。”她调侃,情绪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
认识这么久,她隐约知道程煜家里很有钱,是富二代,高三之后的计划,是出国留学。他没什么架子,同是有钱人,和闻怀白截然不同。
闻雪时抬头觑了眼昏黄路灯,闻怀白十几岁的时候,估摸着是最讨人嫌的。
一通瞎扯,也能讲半个小时。
回到房间里,闻怀白已经把牛肉粉摆在桌上,自己吃起来。闻雪时安静在他对面坐下,把粉挪到更近的跟前。
良久,闻怀白说:“明天回去,我订机票。”
闻雪时头也没抬:“不要。”
“我自己回棠城。”她又说。
闻怀白抬头,视线紧紧盯着她,闻雪时能感觉到。
她手上动作慢下来,拿筷子卷着粉,送进嘴里。听见闻怀白说:“那就回棠城。”
还以为他要强硬地压她回去。
闻雪时一整天没吃饭,将那碗羊肉粉风卷残云消灭殆尽,而后起身洗漱,收拾床铺。她从柜子里找出自己从前睡的被子,想了想,还是给闻怀白找了一床曾经闲置的被子。
扔给他,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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