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边疆心里庆幸,幸亏他入冬前把家里西头两间新房盖起来了,要不然带着冯荞回家小住,他恐怕还得去他爸妈屋里打地铺,想想都没面子。
因为刚才去了冯家一趟耽误,他们回到杨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会儿了,杨妈妈等得心急,正站在大门口翘首往路口看,见杨边疆把冯荞带回来了,顿时满脸惊喜。
“她二姐你可来了,我早就跟边疆念叨,农闲了家里也没事,叫他接你回家来住几天,我们娘儿俩也好说说话。”
冯荞心里扑哧一笑,杨妈妈这口气,跟杨边疆学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来了吗,天天上班也忙。”杨边疆停好自行车,一抬头,他妈已经拉着冯荞进屋去了,都没再搭理他,一边走一边说冯荞的手太冷了。
“是不是穿的少了?看你这手冰凉冰凉的。”
“穿的不少啊。”冯荞很快就搞明白了,“妈,不是我手冷,我路上带了手套呢,是你的手特别暖和。”
“嗐,我一下午烤着炉子没出门,手都烤热乎了,怪不得觉着你手冰凉。”杨妈妈恍然大悟,拉着冯荞进了堂屋,“赶紧进来烤烤火。”
杨妈妈屋里生了煤球炉子,暖洋洋的。她把炉子上的烧水壶拎下来,又把炉子的门打开,火苗儿很快就窜了出来,冯荞就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炉子旁边,把手放在炉子上烤火。
杨边疆随后拎着东西进来,掏出那块布递给杨妈妈。
“妈,冯荞给你买了块布,说给你过年做件新衣裳穿。”
“哎呦,你说你这孩子,咋还给我买布呢。”杨妈妈喜滋滋地掏出布料来看,忙说:“这么好的斜纹棉,我可不能穿,我衣裳足够穿的了,这布料留给她二姐做条裤子吧,我看人家年轻姑娘穿这样的裤子可好看了。”
冯荞忙说:“妈,我衣裳也不少,这个就是给您买的。”
“妈,冯荞专门跑去给你买的,叫你穿你就穿,明天找个裁缝帮你做。”杨边疆笑,“你们娘儿俩就别让来让去的了,冯荞要做衣裳,我再给她买不就行了。”他看看桌上的碗筷,“妈,我爸呢?”
“你爸不知道冯荞要来,先吃了饭出去了,说要掏麻雀烤了吃。”杨妈妈不知不觉叫了冯荞的名字,“你说他这么岁数了,非得爬上爬下,越活越跟小孩似的。”
农村掏麻雀,其实大都是半大孩子干的事。专门要等到晚上,麻雀的窝搭在屋檐下的瓦楞底下,搭个梯子爬上去,把手直接伸进去,就能抓住麻雀掏出来。前些年还鼓励除四害呢,鼓励捉麻雀,捉到麻雀烧着烤着吃。
杨边疆知道他爸农闲无事找乐子,就笑着说:“我爸也不算老,你就让他去掏呗。”
“她二姐,洗洗手准备吃饭。今晚不知道你来,也没准备啥菜。”
“妈,你这么称呼,我老觉着反应不过来。你干脆就叫冯荞名字好了。”杨边疆说。
“哎,那怎么好?农村里的规矩……”
杨边疆噗嗤一乐:“妈你也不嫌麻烦,你刚才不也叫得挺顺口吗。”
杨妈妈晚饭准备的玉米地瓜粥,还做了荞麦面的萝卜卷,一边招呼冯荞吃饭,一边又快手快脚切一棵葱花,两个干红辣椒,炖了一碟子软软的鸡蛋。似乎总觉着这些饭菜招待未来儿媳妇太不像样了,杨妈妈又要去厨房张罗,冯荞跟杨边疆都说够吃啦,叫她别再忙活了。
吃过饭,杨妈妈拉着冯荞,烤着火炉说话聊天,工作累不累,家里都好吗,一聊起家里,不可避免就说到了寇金萍怀孕的事。杨妈妈听了,就说真没想到。
“你爸今年有四十了吧?要真能再生个孩子倒也挺好的,不管儿子闺女,他也了却一条心事。”杨妈妈絮絮叨叨的,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炉子上烤给他们吃,回来继续说:“你爸这个年纪,将来生下孩子再养大,自己年纪也老了,出不动力气了,边疆你跟冯荞,你们赶明儿有能力一定要帮一把,年纪大了也不容易。”
冯荞:……杨妈妈是不是好心过度了?还是不够了解情况?她要是也抱着这个想法,寇金萍非得吸干她的血不可。
稍晚时候杨爸回来,果真拎着一串细麻绳拴着的麻雀,粗略一看得有十几只,居然还有两只野鹌鹑,栓在绳子上不停地扑棱翅膀。
“爸,你这一晚上战果辉煌啊。”杨边疆打趣。冯荞忙站起来叫人:“爸,你回来啦。”
“哎哎,回来啦。”杨爸冲着冯荞直乐呵,“他二姐来啦?你妈早念叨你呢,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农闲你妈没事干,叫她给你们包饺子吃。”
“爸,您叫我冯荞好了。”冯荞抿着嘴笑,杨爸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如果说冯老三是一张拧着川字眉的脸,很少有笑容,那杨爸就是天生一张乐呵呵的笑脸。
“嗐,这还不是你妈吩咐的吗。”杨爸说,“其实我也觉着叫名字好,冯荞年纪又小,叫名字随意些,就跟叫自家闺女似的。可是你妈讲究多,硬说我这老公公,叫儿媳妇的名字是没规矩、不着调。”
冯荞:噗……
“爸,你可以不听我妈封建礼教那一套。”杨边疆失不禁失笑,“兰江都比冯荞大三岁呢,我妈那么叫也不嫌麻烦。”
杨爸深以为然,笑呵呵地把一大串麻雀和鹌鹑递给杨妈妈:“给你,今晚抓得多,我跟老张头他们拉网抓的,等会儿收拾干净了,明天早上给他俩炖酥了吃,这东西补身体最好了。”
冯荞当天晚上还是住在杨边疆的屋子,杨边疆帮她打了热水洗漱,等她安顿好了,自己去隔壁新建的两间屋子铺床睡觉。临出门时,过来拍了拍被子,怕她冷,又去拿了一床被子来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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