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他却摇头,拉过我垂在身后的那只手。
“是救锦瑟时被镰草割伤了吧?”他垂眸,长睫在眼下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很疼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
他却笑了出来:“花开,你真傻。”他从袖子里拿了一管药膏出来,轻柔地替我擦上,“即使疼,也从来不说出口。”
我一句话都没说,任由他替我涂好药膏,然后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疼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将脸埋进手臂中。
你说疼的话可以告诉你,但这么多年来,我竟然已经忘了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疼。
这日早上我照旧早起,在林间练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刚坐下调息便听到有人说:“姑娘似乎武功很好。”
我睁眼,面前是一名女子,样貌清丽脱俗,一袭淡藕色的长裙,衬得她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让我奇怪的是,我竟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我也未多想,问:“这位姑娘是迷路了吗?”
女子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看姑娘面生得很,似乎不是阁里的人,而且方才半个时辰里,姑娘已经路过这个林子三次了。”
女子掩唇一笑:“竟然都被你看到了,真是丢脸。我确实是这几日才住进来,对这地方不熟悉,一出门就忘了方向,到现在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说:“姑娘要去哪里?”
“梨映院。”
“你沿着左边的路一直走,等到一个十字路口后往左拐一直走,看到一座小桥时过桥,过桥后往右边走半刻钟便到了。”
她仔细地听着,笑说:“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不知还要绕多少趟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摇了摇头:“不碍事。”
女子走后没多久,清然便找了过来,只是这次不像往常那样兴冲冲,而是满脸急色。“花、花开。”她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你赶紧去一趟梨映院。”
我挑眉,怎么又是梨映院?“怎么了?”
“打、打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夫人叫你赶紧去呢!”
我立即向梨映院赶去,到了后才发现事情和清然描述得有些出入。
武夫人正和一名男子站在门前,那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黑发以玉冠束起,面容俊美,神色淡漠,一眼看去竟叫人有些移不开视线。他左手拿着一盏琉璃杯,右手缓缓地抚着杯沿,姿态优雅,贵气十足。他身后站着一人,正是方才向我问路的那名女子。
阁里武功较好的护卫们都站在一旁,中间则有两名大汉正和展离打斗,且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展离已经招架不住,不一会儿便会落败。
那两名大汉也眼熟得很,仔细一看,竟是那日我在酒楼前见过的那两人。
武夫人见到我后眼中一喜,立刻对身旁的男子笑说:“周公子,你这边两个人,不介意我也叫个人来帮帮展离吧?”
周公子闻言,淡淡扫了我一眼,轻轻颔首。
他现在这副模样仍是绝美,但身姿修长,英气十足,哪里还有那日我误闯时见到的柔媚动人。
武夫人见状大喜:“花开,还不上去帮帮展离!”
我点头,立刻上前加入战局。那两名大汉并不将我放在眼里,在我接二连三打断他们后,其中一人放弃了对展离的攻势,专注地对付起了我,只是不多久后,那人便被我捏住手腕,轻松的一个铲脚、过肩摔摔到了地上。
和展离打斗的大汉停了下来,用一种十分奇异的眼神看着我,被我摔到地上的那个则动作缓慢地起身,脸上有些难堪,更多的却是震惊。
“好!”武夫人却率先出声,颇有些得意地对周公子说,“周公子,我就说阁里有比你护卫还厉害的人物吧?”
周公子缓缓地扫了那两名大汉一眼,继而定定地看着我。
“夫人,”他黑眸深邃,看不出喜怒,“我要她。”
话音刚落,方才被我摔到地上的那名大汉立刻脱口说:“主子,她可是个……”
周公子淡淡看他一眼,他便马上住了口,却还是有些不服地看了我几眼。
周公子无视在场的其他人,看向武夫人,问:“夫人可否将这位姑娘割爱于我?”
武夫人思索了会儿,对众人说:“除了花开,其他人都下去吧。”等到院子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后,她才慢悠悠地说,“公子想要花开?”
周公子颔首。
武夫人说:“不瞒公子,花开是我花钱雇来的护卫,白纸黑字契约为证,只签了她两年。”
周公子长眸微眯,叫道:“玉珑。”
他身后的女子立刻上前,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紫色锦袋,递到武夫人面前,柔声说:“夫人,这是我家主子从南洋带来的珍珠,望夫人笑纳。”
武夫人眼睛一亮,嘴里稍稍松口:“其实呢,也不是我不肯放人,毕竟花开武功这么好,待在我这阁里也有些屈才。”
周公子对玉珑使了个眼色,玉珑便将锦袋塞到了武夫人的手中,武夫人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我虽和她签了契约,她要去哪里也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真想要她,恐怕还得自己去问。”说罢下巴微抬,示意他来找我。
周公子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了玉珑,提步向我走来。他站定在我身前,微微俯身,问:“你叫花开?”
我抬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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