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她的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松开手,站在原地转了一圈:“你看这身衣服好看不?”
“嗯。”她今日穿了一身桃色棉裙,领口一层白色绒毛,映得她姣好的容颜更为活泼可爱。只是这与她在金陵有何关系?
“我听人说金陵出产的布是全国最好最漂亮的,于是让师兄带我来这里做几身衣裳,谁知道一来这里就生了病,久久都不见好,这身布还是师兄替我去挑的呢。”她得意地再转了个圈,“你说师兄挑得怎么样?”
“极好。”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玉珑会在布店遇到池郁,但锦瑟又不在身旁了。原来他们俩是一起来的金陵。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花开,那个……”
“怎么?”
“师兄这次带我下山,是为了带我去京城见他爹娘。”
我心里一震,面上却努力扯出笑容:“这样吗?不错。”池郁终于要带她去见爹娘了吗?估计很快就要定亲了吧。
她脸上却有着苦恼:“可是,可是……”
我见她这副神情,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可是什么?”
“花开,我记得你在山上时对我说的那番话。”她幽幽叹了口气,好不为难,“你走后的半年里,我也很努力地去忘掉周公子,和师兄好好相处。今日之前,我真以为我已经忘了他。”
锦瑟说这番话的意思是……“锦瑟,你今日根本没有昏迷,是故意昏倒的?”
她诧异了下,很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花开,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她不知所措地绕着手指,“我只是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多了解他一点而已。”
我简直不知该如何说她:“你当真记得我那日说的话?那你可记得我曾提醒过你,你身边还有个师兄?”
锦瑟有点被我吓到:“花开,你干吗这么凶?我只是说笑而已,我当然记得我有师兄。”
说笑?“如果是说笑最好。”我冷淡地说,“锦瑟,别做出糊里糊涂的事情。”在池郁要带她回去见爹娘的当下,她竟然还对周卿言念念不忘,如果是真的,该是多么糊涂的一件事。
她吐了吐舌头,撒娇地说:“好啦,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也不在这里待了,师兄还在客栈里等我呢,再不回去他该着急了。”
她抱了我一下,又如蝴蝶般轻易地跑到门口,似是玩笑地说:“如果是师兄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地喜欢他了呢?”
她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根本不打算听我的回答。我只能原地叹了口气,暗暗想着明日我们离开金陵后,事情会有一些转机。
我没想到半夜里有人敲开了我的门,而那人竟然是……池郁。
深更半夜里,他就那样悠然自得地站在门口,温柔浅笑地看着我说:“花开,总算找到你了。”
我此时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我喜欢池郁毋庸置疑,迷恋他曾带给我的温暖,却也怨过他利用我来刺激锦瑟,只是半年前的难过到此刻竟然淡了许多,平日里的想念到真正见了面时,也只化成一句淡淡的“师兄”。
他似乎已经习惯我的冷淡,低低叹了一声,说:“半年不见,还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仰脸看他,他也与半年前毫无变化,仍是那般温文儒雅,清俊得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他。
他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我的脸颊:“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我木然地摇头,突然想起那日离开时在他门前放下的木雕,不知他是否察觉了……这般想着,却又立刻否决。知道了又如何?那日我对他的喜欢便已经埋了起来,一心祝福他和锦瑟能百年好合。
只是说到锦瑟……
我眼神微冷,问:“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随便找个人问下不就知道了?”
我皱眉:“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他愣了下,莞尔笑说:“花开,你竟然变了。”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哪里?”
“下山不过半年,气势竟然凌厉了起来。”他仍在笑,眸色却渐渐变深,“是由于跟在他身边的缘故吗?”
“师兄看错了吧,我还是和从前一样。”
“兴许。”他看了眼屋里,缓缓地说,“花开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这才意识到竟然让他一直站在门口说话,连忙请他进屋:“师兄请坐。”
池郁在桌边坐下,细细打量了屋里一番:“今日锦瑟回到客栈便有些心神不定,我料想她肯定遇上了什么事,一问才知道她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因为碰到了我,所以才心神不定吗?恐怕我只是附带,真正叫她心神不定的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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